我们袋鼠会打人

【尊礼】毒

桌子边缘的酒杯被他碰倒。
这一刻什么都尚未发生。


他的手带着怒气拽住周防尊的衣领。那人浑不在意地看向他。
这一刻什么都尚未发生。


从前他们对视的时候总要隔着些什么。每当率领氏族狭路相逢时,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十来步的距离,仿佛那就是和平的极限,一旦有谁跨出一步,战争就宣告开始;偶尔他们拳刀相抵,势均力敌地相持,这时迸溅的火花和刺目的青光竖在他们之间,他若去看周防的脸,只能看见那一双烧起来的眼睛。
太亮了,他的眼睛太亮了,即使酒吧的灯光暧昧昏黄,他一抬眼也如神兵悍然出鞘,刺向他眉心。
这一刻什么都尚未发生。


他从未这么近地看过他。近得只够看清他的睫毛和眼睛。那真是一双英挺眉目,生的力量在金色眼瞳里勃勃燃烧、汹涌翻腾,烘出两道血影,烈得叫人心惊,美得令人胆战,这么看上一眼就足够记一生。
至烈至毒的一团火。


再要往前靠一点,一切就都涣散成模糊的色块了。
可是还来得及,这一刻他还来得及抽身而退,将错就错撂下几句咬牙切齿的警告也好,退回原位假作酒后失持也罢,重新点上一杯酒或抽上一支烟,这一夜就会风平浪静地过去——无非是两位王又因理念不合起了争执,老调重弹,不值一哂。往后周防不会再记起这一刻,他们依然是惺惺相惜的对手,中间隔着王与王的距离,直到他在残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挥出最后一刀,直到他死去,直到他们都死去。


可他偏不。或许是酒意熏人,他忽然生出一股傲气,无论是作为青王还是作为宗像礼司,他几曾当过逃兵?周防尊敢行尽诸乐,痛快赴死,他怎么就不能饮尽毒酒,坦荡去活?他有什么不敢?

“宗像。”周防叫他,却并不继续说下去。温热的气息从他唇上流过,对方的声带仿佛与他的灵魂共振。他知道周防明白他想做什么了,可是他坐得纹丝不动,既不迎合也不回避,就那么从容不迫地盯着他,由着他把呼吸重重喷在他脸上,像是毫不在乎又像是一切尽在掌握,他把主动权放给他,任他靠近,任他抉择。


随你怎样都好,我看着。
那么还请阁下千万别眨眼。


浑身血液上涌,仿佛无数河流滚滚疾奔冲撞着他的神经,撞得他连发梢都要颤抖。不要再等了,他半霎都不要再等了,他离这世上仅此一颗的毒药那么那么近,错过它就会错过再难得见的、最美的东西,而现在是他最后的机会。
往后他不会再有更胜此刻的决心了。


这漫长的瞬间足够使人做完一个决定。他拽着周防的衣领,毅然向前,撞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隙灯光。
果然是烫的。他想。
这一刻一个吻终于发生。

他闭上眼,像在啜饮一杯鸠酒。


杯子落地,听声音像是碎了个稀烂。
谁管它呢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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